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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被背叛的遗嘱 作者:米兰·昆德拉 | 书号:40264 时间:2017/9/15 字数:18105 |
上一章 第一章 巴努什 不再让人发笑的日子 下一章 ( → ) | |
幽默的发明 格朗古歇(GRANDGOUSIER)太太有孕,吃太多的大肠,多到了别人只好给她吃收敛药的地步;胎儿太壮实,使胎盘叶松弛,卡冈杜埃(GARGANTUA)滑进一条动脉,爬上去,从他妈妈的耳朵里出来了。从前几句开始,这本书就把它的牌打了出来:这里所讲的不是正经事;也就是说:在这里,人们并不声明什么真理(科学的或虚构的);人们不保证要去描写在实际中就是那样的事实。 幸运的拉伯雷(RABELAIS)时代;小说的蝴蝶腾空飞舞,随⾝带走蚕蛹的碎片。当庞大固埃(PANTAGRUEL)和他的巨人的外表还属于神奇故事的过去时代,巴努什(PAANURGE)则已从小说尚未人知的未来来到。一种新艺术诞生之非凡时刻给了拉伯雷的书以难以置信的财富;一切都已经在那里了:似真与似假,隐喻,讽刺,巨人们与正常人们,轶事,思索,真正的和虚构的旅行,智慧的争吵,纯粹卖弄口⾆的离题。今天的小说家,十九世纪的继承者,对早期小说家这个绝妙混杂的宇宙以及他们⾝居其中的快乐的自由不由生起含有羡慕之情的怀旧。 拉伯雷其书才开始几页,就让庞大固埃从他妈妈的耳朵掉到了人间的地板上;与此相同,萨尔曼·拉什迪(SALMANRUSHDIE)的《撒旦诗篇》中的两个主人公在一架机飞于飞行中炸爆后,边聊边唱,摔了下去,行为可笑而难以置信。同时,"在上面,后面,下面,在真空里",飘浮着活动背座椅、纸杯、氧气罩和一些乘客,有一位吉布列尔·法利什达(GIBREELFARISHTA),"在空中,用蝶泳、蛙泳的姿式漫游,而后像球一样滚动,将手臂和腿伸展在近乎黎明的近乎无限之中",另一位撒拉丁·尚沙(SA-LADINCHAMCHA),像"一个微妙的影子…头朝下栽了下去,⾝着灰⾊制服,每一只纽扣都扣得很好,双臂贴在⾝体两侧…一顶西瓜帽扣在头上"。以这样的场面,小说开始了。因为,和拉伯雷一样,拉什迪知道:小说家与读者间的契约应该从一开始就建立;这本来很清楚:我们在这里的讲述不是认真的,即使它涉及到再可怕没有的事情。 不认真与可怕的结成婚姻,请看"第四卷"(QUARTLIVRE)的一个场面:庞大固埃的船在海上遇到了一只载有羊贩子的船;其中一个商人看到巴努什 ![]() 场面是非实真,而且不可能的;它至少有一点道德吧?拉伯雷是不是在揭露商人的斤斤计较,对这些人的惩罚是不是应该使我们⾼兴?或是他想让我们对巴努什的残酷产生愤慨?或是作为坚决反教会权力的人,他在嘲笑巴努什预言的那些宗教的陈词滥调?请猜一猜!每一个答案都是一个给傻瓜的陷阱。 奥塔维欧·帕兹(OCTVAIOPAZ)说:"荷马(HOMERE)和维吉尔(VIRGILE)都不知道幽默;亚里士多德好像对它有预感,但是幽默,只是到了塞万提斯(CERVAANTES)才具有了形式。"幽默,帕兹接着说,是现代精神的伟大发明。具有 ![]() 如果过去有人问我,我的读者与我之间的误解中最常见的原因是什么,我不会犹豫:幽默。那时我在法国时间还不长,面对一切,不知厌倦。一位医学大教授希望见我,因为他喜 ![]() ![]() ![]() ![]() ![]() ![]() ![]() 在"第四卷"中,有一场海上风暴。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努力抢救船。只有巴努什,吓得瘫了,只管哼哼:他的美妙的哀号通篇都是。一旦风暴平静了下来,他的勇气又重新回来,责怪众人懒惰好闲。有趣的是:这个胆小鬼,懒汉,骗子,哗众取宠的人,不仅不引起任何愤怒,恰是他吹嘘的时候我们最喜 ![]() 将道德判断延期,这并非小说的不道德,而正是它的道德。这种道德与人类无法 ![]() ![]() 创造想象的田园,将道德判断在其间中止,乃是有大巨意义的功绩;只是在这里,想象的人物才能充分发展,也就是说不是 ![]() —— ①EMILEMICHELCIORAN,罗马尼亚裔法国哲学家。译注,下同。 亵渎神圣世界的非神化(ENTGOBTTERUNG)是现代的特殊现象。非神化不意味着无神论主义,它表示这样一种境况:个人,即我思,取代作为一切之基础的上帝;人可以继续保持他的信仰,在教堂里下跪,在 ![]() 历史地、心理地探讨神话、圣文,这意味着:使它们变为世俗,使它们世俗化。世俗来自拉丁文PROFANUM:圣殿前的地带,在圣殿之外。世俗化即指将神圣移之于圣殿之外,在宗教之外的领域。如果说在小说的空气里,笑被无形地散布,小说的世俗化便是世俗化中最恶劣的一种。因为宗教与幽默是不能相容的。 托马斯·曼(THOMASMANN)写于1926至1942年的四部曲《约瑟夫和他的兄弟们》(JOSEPHETSESFRAERES)是一本绝妙的对圣文的"历史与心理的探讨",它带着曼⾼超的让人生厌的微笑去述说,因而失去了神圣:在《圣经》中自万古以来就存在的上帝,到了曼那里,变成人 ![]() ![]() ![]() ![]() ![]() ![]() 曼的小说获得了一致的尊重;证明世俗化不再被认为是冒犯,从此而进⼊风化。在现代,无信仰不再令人不可相信,不再具有挑衅 ![]() ![]() ![]() ![]() ![]() 我作为无宗教信仰者被养育成人,一直为此而⾼兴。直到有一天,在共产主义最鼎盛的⽇子里,我见到了一些被侮辱的基督教信仰者,一瞬间,早期青年时代我所保留的、具有挑战 ![]() ![]() 什么是一个个人?他的认同在什么地方?所有的小说都在给这些问题寻找一个答案。到底通过什么,一个自我给自己下定义呢?通过一个人物所做的事,通过他的行动?但是行动避开了它的主动者,几乎总是返回来与其对立。那么通过他的內心生活,他的思想,他的被隐蔵的感情?但是一个人是否有能力自己理解自己?他的被隐蔵的思想是否可以作为他的认同的钥匙?或者人是由他的看世界的眼光,他的想法,他的世界观(WELTAN-SCHAUUNG)所确定?这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美学:他的人物被 ![]() 对于这个没有终结的寻找,托马斯·曼作出了他的十分重要的贡献:我们思考行动,我们思考思想,但是在我们这里,思想着与行动着的却是另一个或另一些人:远得无法追忆的习惯,原始型,它们已成为神话,从一代到另一代,拥有一种大巨的 ![]() 曼说:"人的自我是不是紧紧地被限定,并被密封地关闭在他的⾁体的表面的限度中?他由之组成的许多因素难道不属于他之外和他之先的宇宙?…普遍的精神与个人的精神之区别,在过去并不像在今天这样使众魂灵敬而畏之…";并且,"我们会面对一种现象,我们将愿意称之为摹仿或继续,也即一种生活的观念,它认为每个人的作用旨在复苏某些既定的形式,某些由先人建立的神话的图腾,并使它们再生"。 雅各布(JACOB)与他的兄弟埃萨禹(ESAUB)之间的冲突,只是过去阿贝尔(ABEL)与该隐(CAIBN)之间的竞争,是上帝的宠儿和另一个被无视、被妒嫉的人之间竞争的复活。这个冲突,这个"先人建立的图腾",在雅各布的儿子约瑟夫(JOSEPH)的命运中找到了新的化⾝,约瑟夫本人也属于享有特权的种族。由于他从遥远而无法忆及的特权人的负罪感所蜕变,雅各布让他去与他的妒嫉的兄弟们重新和好(一个后果惨重的主动行为:兄弟们后来把他扔进井里)。 哪怕是痛苦,一个表面看来无法控制的反应,也仅仅是一个"摹仿和继续":当小说向我们描述雅各布哀悼约瑟夫之死的行为和语言时,曼评论道:"这完全不是他平⽇习惯的说话方式…诺亚(NO′E)早已对于洪⽔说过相同或近似的话。雅各布把它据为己用。…他的失望用一些多少被神圣化的方法来表达…尤其还得不让人对他的自发 ![]() ![]() 我想到我开始写《玩笑》的那一天:从一开始,完全自发地,我就知道,通过杰罗斯拉夫(JAROSLVA)这个人物,小说将把它的目光注⼊往事(民人艺术的往事)的深层,我的人物的"我"将在这一目光下和通过这一目光表现自己。而且,全部四位主角也这样创造出来了:四个共产主义者的个人的宇宙,嫁接在四段欧洲的往昔之上。卢德维克(LUDVIK):生长在伏尔泰式的辛辣的共产主义之上;杰罗斯拉夫:作为一种 ![]() 在《玩笑》中,过去仅仅表现为那些人物心理的一个平面,或在文论式的离题中出现;后来,我想把它直接放在舞台上。在《生活在别处》,我曾把一位我们时代的诗人的生活,置于欧洲诗歌的全部历史的画面之前,为的是使其步伐与兰波(RIMBAUD)、济慈(KEATS)和莱蒙托夫(LERMONATOV)的步伐合在一起。把不同的历史时间相对照,和《不朽》(LCIMMORTALITDE)一起,我走得更远。 当我还是年轻作家,在布拉格的时候,我憎恨"一代人"这个词,它那种和众人凑在一起的味道使我讨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与别的人联在一起,是在其后,在法国,读到卡洛斯·伏昂岱斯(CARLOSFUENTES)的《霍 ![]() ![]() 如果不去俯视古井,就无法捉住什么是墨西哥的霍 ![]() 最后一次我有这种秘密的美学亲缘感情,是和索莱斯(SOLLERS)的《节⽇在威尼斯》(FETEVAENISE)。这部小说奇特,故事发生在我们的今天,却是一台完整的戏,献给华托(WATTEAU)、塞尚(C′EZANNE)、提香(TI-TIEN)、毕加索(PICASSO)、司汤达(STENDHAL)。一出他们的讲话和他们的艺术的戏。 在这期间,还有《撒旦诗篇》:一个欧洲化的印度人的复杂的认同;非霍 ![]() 不同时代的共同存在,给小说家提出一个技术问题:怎样把它们联在一起,而不让小说丧失同一 ![]() 伏昂岱斯和拉什迪都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解决办法:在伏昂岱斯那里,他的人物作为自己的再现从一个时代走到另一个时代。在拉什迪那里,是由吉布列尔·法利什达(GIBREELFARISHTA)这个人物通过把自己变为大天神吉布列尔来保护这一超时间的联系,吉布列尔大天神自己则成了穆胡恩德(MAHOUND,穆罕默德的小说式变形)的通灵人。 在索莱斯和在我这里,这样的联系没有什么虚幻;索莱斯:画与书籍,书中诸人物看到和读到,作为通向往昔的窗口。在我这里,过去与现在在相同的主题和相同的动机上被跨越。 这个地下的(没有被看出并且是看不出的)美学亲缘是否可以以相互影响来解释,而不以共同受过的影响来解释?我看不出它是什么,或者,是我们呼昅了相同的历史的空气?小说的历史,经由它自己的逻辑,是否让我们面临同样的任务?小说的历史作为对历史的报复 历史。我们还能够为自己要求这个陈旧的权威吗?我要说的仅仅是纯粹个人的认供:作为小说家我始终感到自己在历史之中,即在一条道路的中间,正在同在我之前,甚至(要少一些)也许和将要来到的人们对话。当然我说的是小说的艺术,而不是任何别的,而且我说的是我所看到的这个样子的它:它与黑格尔的极人道的理 ![]() 我正在声明加⼊小说的历史,而我的所有的小说却散发着历史的恐怖,这个敌对的、非人道的、未被邀请并不受 ![]() ![]() ![]() ![]() 小说的历史的个 ![]() ![]() ![]() ![]() 我可以说,"历史的终结"这一词从未在我心中引起不安或不快。"忘却它该是多么美妙!它昅尽了我们短暂生命的汁 ![]() ![]() 在我看来,伟大的作品只能诞生于它们的艺术历史之中,并通过参与这一历史而实现。只有在历史之內我们才能把握什么是新的,什么是重复 ![]() ![]() 在写作《唐·吉诃德》的时候,塞万提斯一路没有束缚自己,去使自己主人公的 ![]() ![]() ![]() 斯达伏洛金(STVAROGUINE)应当结婚,但是"和谁"?陀斯妥耶夫斯基在想,他先后试着让他和三个女人结婚;等等。(悖论只是表面的:这个建筑机器愈经计算,人物愈实真自然。反对结构的偏见将其视为阉割人物"活生生" ![]() ![]() 我们世纪的小说家,对小说艺术的先师们満怀乡愁,却不能在历史之线断裂之处将其重新接合;他不能跨越十九世纪的浩瀚经验;如果他想与拉伯雷或斯特恩的放佻的自由重新汇合,他就应当把这一自由与结构的要求重新结合起来。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读《宿命论者雅克》(JACQUELEFATALISTE),为它勇敢的怪诞所造成的丰富 ![]() ![]() ![]() ![]() 然而将拉伯雷或狄德罗的自由与结构的要求重新结合,却给当代的小说家提出了不同于使巴尔扎克或陀斯妥耶夫斯基关心的问题。例如:布洛赫(BROCH)的《梦游人》(LESSOMNAMBULES)的第三卷是一部由五个"声部"组成的"复调"长河,五条完全立独的线,这些线被连在一起,不是由于一个共同的情节,也不是由于共同的人物,每条线各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程序特点(A-小说,B-报导,C-短篇小说,D-诗,E-论文)。在全书的八十八章中,这五条线在下面这样的奇特顺序中 ![]() A-A-A-B-A-B-A-C-A-A-D-E-C-A -B-D-C-D-A-E-A-A-B-E-C-A-D-B-B -A-E-A-A-E-A-B-D-C-B-B-D-A-B-E -A-A-B-A-D-A-C-B-D-A-E-B-A-D-A -B-D-E-A-C-A-D-D-B-A-A-C-D-E-B -A-B-D-B-A-B-A-A-D-A-A-D-D-E. 是什么使布洛赫恰好选择这个顺序而不是别的?是什么导致他在第四章恰恰选择B而不是C或D?不是特 ![]() ![]() 《撒旦诗篇》由三条或多或少立独的线索构成:A:撒拉丁·尚沙和吉布列尔·法利什达,两个在孟买和伦敦往来生活的今⽇印度人;B:论述伊斯兰教起源的可兰经式的历史; C:村民从海上向麦加(LAMECQUE)进军,他们以为可以不 ![]() 三条线按照下面的顺序在九个章节中陆续被重新带起: A-B-A-C-A-B-A-C-A[顺带一句:在音乐中,这种顺序叫做回旋曲(RONDO):主题有规律地重现,与几个次要的主题 ![]() 这就是整体的节奏(我附带提一下在法文版页数上的整体):A(100)B(40)A(80)C(40)A(120)B(40)A(70)C(40)A(40)。我们发现B和C部长度一样,给整体印上了节奏的规律 ![]() A线占据小说空间的七分之五,B线七分之一,C线七分之一。从这一数量报告中得出A线的主导地位:小说的重心在法利什达和尚沙的当代命运之中。 然而B与C线虽是附属线,小说的美学赌注却集中在它们⾝上,因为正是靠了它们拉什迪才得以把握住所有小说的基本问题(一个个人,一个人物的认同问题),以一种新的超越心理小说常规的方式:尚沙的或法利什达的个 ![]() ![]() ![]() ![]() ![]() 犹如没有亚伯拉罕,雅各布是不可理解的(在曼笔下,亚伯拉罕在雅各布之前已生活了好几个世纪),雅各布只是前者的"摹仿与继续";如果没有大天使吉布列尔(GIBREEL),没有穆胡恩德、穆罕默德(MAHOMET),吉布列尔·法利什达让人无法理解,甚至如果没有这个霍梅尼(KHOMEINY) 的伊斯兰神权政治或这个狂热的年轻姑娘带领村民走向麦加,更不如说走向死亡,法利什达同样让人无法理解。所有这些人都是他的可能 ![]() ![]() ![]() ![]() ![]() 自从拉什迪的《子夜的孩子们》(ENFANTSDEMINUIT)在当时(1980年)唤起一致的欣赏后,盎格鲁-撒克逊文学界无人反对他是当今最有天分的小说家之一。 《撒旦诗篇》1988年9月用英文发表,受到 ![]() ![]() 这些事发生在小说尚未被翻译之前。在各地,盎格鲁-撒克逊世界之外,丑闻走在了作品之前。在法国,新闻界立即拿出了尚未出版的小说的章节,目的是让人了解判决的因由。这种作法再正常不过,但对于一部小说却将其致于死地。仅仅通过被告罪的段落去介绍它,人们便从一开始就把一件艺术作品变成简单的罪体。 我从来不讲文学批评的坏话。因为对于一个作家,没有比面临批评的不存在而更糟糕。我所指的文学批评是把它作为思索和分析:这种批评善于把它所要批评的书阅读数遍(如同一部伟大的音乐,人们可以无穷无尽地反复地听,伟大的小说也一样,是供人反复阅读的);这种文学批评对现实的无情时钟充耳不闻,对于一年前,30年前,300年前诞生的作品都准备讨论;这种文学批评试图捉住一部作品中的新鲜之处,并把它载⼊历史的记忆之中。如果思索不跟随小说的历史,我们今天对于陀斯妥耶夫斯基、乔伊斯和普鲁斯特便会一无所知。没有它,任何作品都会付诸随意的判断和迅速的忘却。然而,拉什迪的情况却表明(如果还需要一个证明的话)这样的思索已经不再。文艺批评,无形之中,无辜地,随着事物的力量,随着社会的新闻界的演进,自己变成了一种简单的(通常是聪明的,永远是匆忙的)关于文学时事的信息。 就《撒旦诗篇》来讲,文学时事是对一位作者判处死刑。在这一或生或死的情况下去谈艺术几乎成了无谓之谈。的的确确,当着重大原则受到威胁时,艺术代表什么呢?因此在世界各地,所有的评论都集中在原则问题的争执之上:言论自由;捍卫它的必要 ![]() 带着一种令人不解的一致 ![]() ![]() 是的,没有人怀疑拉什迪对伊斯兰教进行了攻击,因为只有控告是实真的;书中的文字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已不复存在。三个时代的冲击 历史中的独一无二的境况:由于他的出⾝,拉什迪属于穆斯林世界,这一世界在很大程度上还生活在现代之前的时代。而他写作在欧洲,在现代的时代,或者说,更确切地讲,在这个时代的终结上。 在伊朗的伊斯兰教此时正值远离宗教的温和而走向好斗的神权政治之际,小说的历史,随着拉什迪,从托马斯·曼的好心的教授般的微笑走向从重被发现的拉伯雷式幽默源泉中汲取奔驰的想象。各种反论相汇合,并被推向极端。 从这一点来看,对拉什迪的谴责并非一种偶然,一次狂疯,而是两个时代的再也不能更深的冲突:神权政治讨伐现代,并把它的最有代表 ![]() 让我们強调一下:不是攻击,是模棱两可;《撒旦诗篇》第二部分(即被定罪的部分,它回忆穆罕默德与伊斯兰教起源)在小说里被介绍为吉布利尔·法利什达的一个梦,后来他 ![]() 我们应该这样強调:在小说的相对 ![]() ![]() ![]() ![]() ![]() ![]() 那么在《撒旦诗篇》中,是小说的艺术本⾝被加之以罪。所以,在这个让人难过的整个故事里,最为令人难过的不是霍梅尼的判决(它是一个残酷的,但又是逻辑前后一致的结果),而是欧洲在捍卫和阐明(耐心地向它自己和别人阐明)最欧洲式的艺术,即小说的艺术方面,换言之,在阐明和捍卫它自己的文化方面的无能为力。"小说的孩子们"放弃了使他们得以形成的艺术。欧洲,"小说的社会",自暴自弃了。 巴黎大学那帮神学家,点燃了那么多柴火堆的十六世纪的意识形态察警并不使我奇怪,他们曾迫使拉伯雷过如此艰难的生活,迫使他去逃难和蔵⾝。但是使我更加惊讶和赞叹的是他那个时代的那些势力強大的人们,比如杜贝莱(DUBELLAY)主教,奥代特(ODET)主教,尤其是法王一世,所给予他的保护。他们是想捍卫一些原则么?言论自由?人权?他们的态度的动机远远要好:他们热爱文学与艺术。 在今天的欧洲,我没有看见一个杜贝莱主教,一个法王一世。但是欧洲还是欧洲么?换句话说,它是否还处在现代的时代?它是不是已经进⼊到另一个时代?这个时代尚没有名字,但对于它,它的艺术已不再有很多的重要意义。如果这样,为何要惊奇:有史以来第一次,当小说的艺术,它的出⾊的艺术被判死刑的时候,它并没有过份 ![]() 为了明确地限定我所说的小说,我称之为欧洲小说。我不想在这里指在欧洲由欧洲人创造的小说;而是指属于开始于欧洲现代黎明的历史的小说。当然,也有别的小说:国中、⽇本小说,古希腊小说,但是这些小说与拉伯雷和塞万提斯一起诞生的历史事业没有任何持续演进的联系。 我说欧洲小说不仅是为了将之与(比如说)国中小说相区别,也是为了说明它的历史是跨民族的;法国小说、英国小说或匈牙利小说都不能独树一帜创造它们自己独自的历史,但是它们都共同参与了一个共同的历史,超越民族,历史创造了唯一的环境,使小说的演进方向和每一作品的价值得以显现。 在小说的不同阶段,各民族相继倡导,有如在接力赛跑中:先是意大利,有它的薄伽丘,伟大的先驱者;然后,拉伯雷的法国;再后,塞万提斯和赖子无赖小小说的西班牙;十八世纪的英国伟大小说和世纪末德国歌德的介⼊;十九世纪完全属于法国,以及后三分之一时间,俄罗斯小说进⼊,还有继它之后迅速出现的斯堪的纳维亚小说。之后,二十世纪和它的与卡夫卡、穆齐尔、布洛赫和贡布罗维茨一起的中欧的冒险。 如果欧洲那时只是一个唯一的民族,我不相信它的小说的历史可以以这样的生命力,这样的力量,和这样的多样化持续在四个世纪中。正是永远生新的历史状况(带着生新的关于存在的內容),此时出现在法国,彼时在俄罗斯,然后到了别处,又到了别处,它们将小说的艺术一再推进,给它带来新的灵感,为它提示美学的新的解决办法。小说的历史仿佛在它的道路上一个接一个醒唤了欧洲的不同的部分,使它们在自己的特点中被确认,同时把它们并⼊欧洲共同的意识之中。 只是到了我们的世纪,欧洲小说历史的伟大创举才第一次诞生在欧洲之外:先是在北美,在二、三十年代,然后,随着六十年代,到了拉丁美洲继巴特利克·沙穆瓦索①,安第斯群岛的小说家的艺术给了我快乐之后,接着是拉什迪,总的说来,我更喜 ![]() ![]() ![]() —— ①PATRICKCHAMOISEAU,安第斯群岛小说家,用法语写作,其小说TEXAOO获1992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 ②三五线,地球纬度35度。 这种想象使我喜出望外,而我却并不完全明⽩它来自何处?卡夫卡?肯定的。对于我们的世纪来说,是他使小说的艺术中的非实真 ![]() ![]() ![]() —— ①CREOLE,克里奥尔人,安第斯群岛的⽩种人后裔。 这一想象的另一把钥匙:小说的热带化。我所想到的是拉什迪的异想天开;法利什达飞在伦敦上空,想把这个敌对的城市热带化:他综述热带化的好处:"国全建立午睡制度,树上有新的种类的鸟(大鹦鹉、孔雀、⽩鹦),鸟的下面是新的种类的树(椰子树、罗望子树、印度榕树、胡子树)…宗教的狂热,政治动 ![]() ![]() ![]() —— ①MALADIEDULEGIONNAIRE,肺炎中的一种,由LEGIONELLAPNEUMOPHILA细菌引起。1976年在国美费城AMERICANLEGION大会期间发现。 ("过度的文化":一个极好的说法。小说在其现代主义最后阶段的倾向:在欧洲,⽇常 ![]() 三五线以下所创造的所有小说尽管与欧洲的品味略为相异,其形式,其精神,却与后者的初源令人惊异地接近;拉伯雷的古老汁 ![]() 这使我最后一次回到巴努什上来。在《庞大固埃》中,巴努什爱上了一个妇人,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在教堂里,正在做弥撒的时候(这不正是一个绝妙的渎圣吗?)他向她说了些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下流话(这在今天的国美,因为 ![]() ![]() ![]() ![]() ![]() ![]() ![]() ![]() 我总是听到这片讽刺朋友羞怯的可爱笑声,但同时,它对这个羞怯表达了一种近乎赞叹的温柔。对于巴努什在教堂里对妇人的亵猥,他们十分喜 ![]() ![]() ![]() 幽默:天神之光,把世界揭示在它的道德的模棱两可中,将人暴露在判断他人时深深的无能为力中;幽默,为人间诸事的相对 ![]() 但是幽默,请记住奥塔维欧·帕兹的话,是"现代精神的伟大发明"。它不是从来就在那里,也不会永远在那里。 我的心菗紧,想着巴努什不再让人发笑的⽇子。 Www.Ir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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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为了告别的聚生命中不能承书与你面纱剧院风情人生的枷锁(月亮和六便士刀锋巴黎隐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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